京华子午 第36节（第1 / 5页）

梨花白这酒不只贵，在京中还不好买，只几家大酒肆有，又时常断货。其出窖时便已有十五载，再加上这三年，便是十八年的老酒。

四门博士冯公来了兴趣，想了想，笑问：“可要买屋？我这屋若卖给有十八年梨花白的，还能再便宜些。”

周祈：“……”

崔熠哈哈大笑。

听说这冯公与隔壁曲公朋友相得几十载，时不常歌诗唱和什么的，并称“冯曲”，如今又一起至仕、一同返乡，这脾气如此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是怎么“相亲相爱”大半辈子的？

崔熠和周祈都笑起来。

崔熠问：“这便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四门博士的宅子？”

周祈也只是听手下人说的，并不曾亲来，但想来是的。

“老叟倒是我道中人。买卖东西都用值多少酒衡量。”周祈笑道。苏州梨花白是名酒，又从江南远道运来，在京里每斗要十五贯钱。酒肆的所谓“一抬”，便是两斗，正好三万。这宅子可不就值二十抬梨花白吗？

“还道这些教书的老叟都是迂腐的，谁知这般有趣。”崔熠道。

对此二公，周祈颇觉有些神奇。

崔熠却在旁边撺掇她：“老翁如此说，你就买了吧。你在外面有个窝儿，多方便。免得每次回去晚了，都得住旅社。”

崔熠打蛇很会打七寸：“关键，上老谢那儿蹭饭多方便啊。他们家的炖羊肉、蒸鲈鱼、八宝鸭子、烧子鹅……”

崔熠说得自己都想买了，“要不是我不好在外面住，哪轮得到你……”崔熠是千倾地里一根独苗，其祖母寿康长公主的心头肉，如何也不能另院别居。

听崔熠报菜名的时候，周祈就已经动摇了，嘴上却还要矜持：“这不好吧？”

不待周祈说什么，门吱嘎打开，走出一个老叟：“小子们说什么，我可听见了。”

老叟身材矮胖矮胖的，穿件交领宽身灰布夹袍子，头秃，稀疏的头发揪在头顶，脸圆圆的，两条长眉略往下耷，嘴角却有笑纹，显得很是喜兴——哪怕此时故意瞪着人。

周祈和崔熠笑着向老叟行礼道歉，称“小子无知嘴欠，老翁莫要见怪。”

老叟是书斋里的官，并不认得他们，此时也不问他们身份，只问周祈：“女娃娃莫非也爱杯中物？”

看老叟有趣，周祈笑道：“算不得很爱，却有梨花白，在老梨树下埋了三年了。”